不要暴力,而要和平

一、

我們再一次地敢向世界和人類提出這一個溫和而嚴肅的名詞-和平。這個名詞使我們心情沈重也使我們喜悅。這不是我們的名詞;它是從無形的國-天國而來。我們察覺到它先知般的超越性,這種超越性並不因我們謙遜的重複「主愛的人在世享平安」(路二:14)而有所失色。我們還是要說:和平應該成立!和平是可能的!

這就是宣報,這是新的,常新的偉大報導;這是福音,是我們在新的一九七八年恩寵年的開始,我們應該向所有的人民宣報的:和平是給所有民族的恩惠,是他們能夠而且應該接受的,應該放在他們生活、計畫、希望和幸福的顛峰。

我們再重申:和平不是純粹的理想,也不是誘人卻沒有結果也無法達成的烏托邦。它是,也該是,一項事實—一種動力的事實,是在文明的每一時期該產生的,就像我們藉以為生的麵包,是大地和上智的果實,但也是人類的產物。同樣的,和平不是大眾漠不關心的狀態,享受這種狀態的人可以什麼也不管,什麼紛亂也沒有,而他們可以有固定的平靜的幸福,品嚐惰性和享樂,而不警覺和勤奮。和平是基於動的平衡,並且不斷產生精神和行動的力量,它是智慧和活的勇氣。

因此在這一九七八年新年的開始,我們懇請所有善意的人士:社會生活集體操行的領袖們,政治家、思想家、發行人、藝術家,那些製造輿論的人,學校的教師、藝術和祈禱的老師、世界武器市場的大設計家和經紀人-我們懇請他們大家今天再一次慷慨誠意的開始反省世界上的和平!

二、

依我們看在和平的演革中,有兩個主要現象值得我們注意。第一種現象是非常積極的,而且是因和平的發展過程而構成的。這是一個逐漸在人類良知裡面爭取到地位的思想;和平促進、導引並陪伴進步的觀念,進步也就是人類團結的觀念。我們這一時代的歷史—可以說是光榮的時代—點綴著維護和平的輝煌文獻的花朵,和平受到人們的仔細思索、嚮往、創立、慶祝並保衛:赫爾辛基就這樣說。而這些希望將為下一次聯合國大會特別會議以及偉大而謙下的和平工作者的努力所確定,此次會議將討論裁減軍備的問題。

今日沒有一個人敢主張以人間殘殺鬥爭的計畫-就是戰爭的計畫,作為安和樂利的原則。即使民族團體藉著近乎法律條件的要求表達他們的合法民族性,不能以戰爭當作解決的方法而有所成功;我們深信不顧一切運用武器的事是可避免的,因為今日的武器比先前的都更瘋狂的有殘殺性和毀滅性。可是現在世界的意識,都被我們的和平不過是停戰的假設所擔心,以為不能控制的大災能猝然爆發。

我們想用高聲疾呼現代戰爭的不合理以及和平的絕對需要,來驅除此險惡和可怕的夢魘-和平不是建立於有極度破壞力的武力上(日本的慘局記憶猶新),也不是建立在某些政權架構性的暴力上,和平是建立在正義與自由的有耐心、合理和忠誠的方法上,就像現代大的國際組織所推行和維護的。我們深信我們偉大的前任教宗比約十二世及若望廿三世的訓導,將繼續在此基本問題上,啟發現代的教師和政治家們的智慧。

三、

可是,我們也願意指出第二個現象,一個消極的而與第一個共存的現象:就是過火的或預謀的暴力現象。這種現象流傳在我們今天文明的生活中;一個國民利用機會設下陷阱並乘人不備時襲擊另一個國民,因為這個人是他個人某些利益的合法阻礙。這種我們還可以稱之為私下的暴力,雖然是以暗中和朋黨幫會方式狡猾組成,但已逐漸令人擔憂形成慣例。因為他們是非法的,可以稱之為罪犯,可是某些在某一時間及某些情況下所做的示威,必須另作分析,而這件事是非常複雜而又困難的。這種暴力來自未受訓練和未獲幫助的良知的衰微,同時常受到社會悲觀主義的浸透,以致在精神上喪失趣味,以及為自己的利益所該有的忠實,同時它也忽視了人心中最美的以及最幸福的愛-高貴而忠信的愛。暴力的心理時常源自報復的劣根,以及未滿足的正義籠罩在劇烈和自私的思想中,潛在的毫無控制而指向任何一個標的,可能的事取代了正當的事,唯一的約束是怕受到公開的或私下的懲罰。因此,這種暴力的平時態度是一種躲躲藏藏的行動,是一種膽小而背叛的行為,以致成功的脫罪,而暴力未得該有的懲罰。

暴力不是勇氣。它是盲目精力的爆炸,降低人格,使人的理性層次降為感情用事。雖然有時暴力保持某種自制,但卻追求卑鄙的表達方式:例如陰險的攻擊、偷襲,以強力欺侮弱者和無力抵抗的對手,他們利用偷襲和恐怖以及瘋狂;假如這是兩個競爭者之間的關係,那麼哪一個比較可恥?

四、

關於用暴力來「算帳」的現象:豈不是這種暴力利用仇恨、怨恨和敵對的下賤手段,危害社會並使團體蒙羞,而破壞了形成任何社會-家庭、種族、團體或其他的主要結構的人情?

暴力是反社會的,因為它運用方法行使集體的共犯,在這種共同犯罪的行為中,沈默的陰謀形成了凝結的水泥和防禦體,榮譽的不名譽的意識,給予暴力一種良心上的掩飾。這是今日流傳的一種對真正社會意識的曲解,是以秘密所掩護的,以含有集體自私形式無情報復做威脅的曲解。暴力猜疑正常的法律訴訟,而常狡猾的逃避訴訟程序,運用計畫,幾乎常用武力和犯罪事件,有時竟演變為無情的恐怖手段,走入歧途而成了可悲的鎮壓的因由。暴力引向革命,而革命引向自由的失落。暴力發展的命運是由錯誤的泉源而來的。暴力首次爆發時,或許有其合理的動機,但由於它用武力來求反抗,就難避免作繭自縛的結果,並違反它本來的動機。那麼基督的金言很對,他說:「…凡持劍的,必死於劍下」(瑪廿六:52)。因此我們要切記:暴力並非勇氣,暴力不會使應用它的人高貴。

在此和平文告中,我們談暴力是和平的反面,而我們未提起戰爭。戰爭還是應該受到我們所責難的,雖然今天越來越受到普遍的排斥;對手反戰已經有社會上和政治上值得讚美的和較有權威性的努力。另外戰爭之所以受阻,是因為武器的可怕性能,能直接造成非常悲慘的事件。所有的民族都怕,而特別是強大的民族,他們阻止戰爭,因為戰爭能演變成宇宙的大火災。恐懼只能算是幻想中,遏止戰爭而不是實在的阻止,因此如我們上面所說,在最高的政治階層,同時致力於高尚而又合理的避免戰爭-這種努力不應該太注意平衡理想敵人之間的武力,而要指出戰爭的極端不合理,而且同時要在各民族之間建立起關係,因為人民與人民之間越來越互相隸屬,根本休戚相關,越來越友善和人性。天主願意如此。

但是我們不能閉目不看那局部戰爭的悲痛事實,一則它還在某些地區蔓延,一則是因為心理上戰爭在我們現代歷史中尚未完全排除。我們反戰爭的戰爭尚未得勝,而我們對和平的答覆尚是在嚮往的事而非實在的;因為在許多地區和政治的情況尚未能有公正而又和平的解決,未來衝突的可能性還是區域性的。我們對和平的愛好應該保持警戒;其他的預料也是如此,除了那新的世界大戰外,也要求我們注意並提倡和平,即使是戰壕的外邊。

五、

而事實上今天我們應該保護和平,根據所謂形而上的觀點。這個觀點是先於且超過軍事停火的歷史和意外的觀點,以及外表的「秩序的和諧」。我們願注意和平的因由,它是反映在人的生活上的。我們對和平的答案要伸張到在生活中的答覆。和平不單應該帶到戰場上,也應該帶到人生活的任何時刻。也有-的確應該有-一種不單保護人的生存不受戰爭武器威脅的和平,同時也要保護人生命不受任何危險、任何災害、任何陰謀攻擊的和平。

對這一主題我們可以長談,可是在此時我們提出的幾點不多而卻很具體。在我們文明的結構中,有一種有學問、勇敢和好心的人,他們以醫學和醫術做為他們的聖召和職業,他們是醫師和那些和他們一起在他們指導之下,為了人類的生存和福利而研究和工作的人。對這些智慧的並慷慨保護人生命的人,表示我們的崇敬和感激。

以宗教家的身份,我們對這些獻身於人類肉體、和精神、健康的菁英,表示無比的欽佩、感謝和信任。在好多方面,身體的保健、疾病的治療、痛苦的減輕、發展和工作的能量、現世生命的延續、甚至大部分倫理的生命,都靠這些人類的維護者、保護者及朋友的智慧和照顧。我們盡量和他們接近,支持他們的辛勞、他們的榮譽和他們的精神。我們希望他們和我們一起,在生命能因人的有意和惡意的計畫而受到危害時,誓死保護人性的生命。在我們對和平的答覆中,也宣告對生命的答覆,人性生命從它一存在開始就是神聖的。「你不可殺人」的法律,以超越的權威保護人生命的無法言諭的奇蹟,這是指引我們對「人」的聖職的原則,我們深信醫師職是我們的盟友。

我們同樣信任培育人生的職務,父母的職務,尤其是母親。我們的話語成了何等的精細、何等的溫柔、何等的親切而又何等的強有力!在此新生生命方面,和平傳佈了它第一個保護體,它是有最溫柔的保護,但也是有防禦和愛的保護。

於是,我們不能不表示反對任何危害新生生命的一切,我們必須呼籲一切的權力以及任何一位有關的人,致力於禁止預謀的墮胎以及相關的解決方法。母胎和嬰兒的搖籃是第一道防線,它們不但保衛和平與生命,也建立和平(參閱詠一二六:3等)。凡反對戰爭和暴力而選擇和平的人,自然的依其深切而基本的要求選擇生命和人類;這就是本文告的意義,我們以謙卑而又熱切的信念,再次的把他寄送給世界負責和平的人,以及我們全球的弟兄們。

六、

我們應該為所有的兒童說一句話。面對暴力,兒童們是社會最脆弱的一面,可是他們卻是美好將來的希望。希望藉某些和藹而又細心的人能使我們的文告也達到兒童們的心中。

為什麼呢?第一、因為在前幾年的和平文告中,我們指出我們不但以我們自己的名義,也是以基督之名說話,祂是世界「和平之王」(依九:6)

祂曾說「締造和平的人是有福的,因為他們要稱為天主的子女」(瑪五:9)。我們相信,沒有基督的指示和助佑,真正的、永久性的、和世界性的和平是不可能的。我們也知道基督的和平,並不削弱人民,並不使人們怯懦,或成為他人傲慢的犧牲品,但是卻使人們能為正義而奮鬥,並以愛的寬大,也是才能,解決許多問題。

第二、兒童們,你們也常爭吵。要記得,想用爭吵、打架、記仇、報恨來顯示比你們的兄弟姊妹和朋友強,那是有害的虛榮。你們要說,大家都這樣做。不,我們要對你們說這是錯誤的,假如你們想要更強,你們要在精神和品行上強,你們要學習控制自己,學習如何寬恕,如何和得罪你們的人很快成為朋友,這樣,你們將成為真正的基督徒。

不要恨任何人。在與你們同年齡的比較時,在與不同的社會背景的人或不同國家的人相比時,你們不可驕傲。你們不要以自私的動機做事,以輕視-我們再說一次-以報復而行事。

第三、我們想當你們長大時,你們應該改變現代世界的想法和做法,這一個大家都想與別人不同的世界,把自己與別人分離而與別人打鬥。我們不都是兄弟和姊妹嗎?我們不都是同一個人類大家庭的成員嗎?不是所有的國家都有義務和睦相處而建立和平嗎?

你們新時代的兒童們,應該習慣於愛每一個人,讓我們的社會成為一個更高尚、更忠誠、更團結的團體。你們不是真正願意成為人而不做狼嗎?你們不是實在願意喜愛做正當的事,幫助有需要的人,做好事只求良心的平安嗎?好,要記得耶穌在受難前夕的最後晚餐時所說的話,祂說:「我給你們一條新命令:你們該彼此相愛…如果你們彼此相愛,世人因此可認出你們是我的門徒」(若十三:34-35)。

親愛的兒童們,我們問候你們,降福你們。口令是:不要暴力,而要和平。

一九七七年十二月八日發自梵蒂岡

教宗保祿六世

凡要得享和平該保護生命

各國元首及身負重任的人士!

眾多未曾相識的人士!

各位朋友!

我們共聚在一起向你們說話,已是第十次了!

一、

在一九七七年新年黎明的時刻,我們站在你們的門前敲門(參閱默三:20),請你們開門。我們是你們熟悉的旅客,在世界的各條道路上旅行,從未厭倦,從未迷失。我們受託來帶給各位熟悉的信息,我們是和平的使者!是的,「和平,和平!」我們像是一個有堅定而萬古常新的信念的使者,沿途這麼叫喊著,這像是一種發現,像是一種責任,像是一種祝福!此種和平的信念好像被認為是進入及完成文明的一種表示,因為沒有和平就不會有文明。但實際上和平從未完成,從未穩定。你們已看出,進步的成就如何的成為衝突的原因,且是何等恐怖的衝突!請你們不要認為我們每年的和平呼籲是多餘而厭煩的。

當上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在人類心靈的時鐘面上曾敲了一個小時的好運,在廣袤的廢墟上-在不同的國域裡,程度各不相同,但卻是全球性的-看來最後只有和平是勝利了。繼而各種為和平效勞的工作與機構,宛如雨後春筍出現了,其中

有很多至今仍鍥而不捨的活躍著;它們是這個新世界的勝利品,這個世界以它們感到驕傲,並且妥善的維護它們的效率及發展,就是這些工作及機構使人類進化向前邁了一大步。關於這點,現在讓我們花點時間來聆聽我們敬愛的前任教宗若望二十三世那尊威又滿懷父性和先知睿智的話:

「因此,可敬的兄弟及可愛的兒女們,我們必須把人類社會看做是一個精神的實體,藉著這個精神實體,獲得靈性光照的人得分享真理的知識,可以享有他們的權利並滿全他們的責任,在他們的熱望中獲得勇氣,在這個世界所有的健康愉悅中分享樂趣,不斷的奮鬥,把至善散播給別人,並從別人身上獲取精神的富有,這些都是對文化、經濟、社會制度、政治運動及體制、法律以及其他人類社會及不斷演進因素,具有指引性影響力的價值。」(註1)

然而和平正在復甦這一現象,不管是因暫時沈寂而又重新被喚醒的競爭或是由社會結構繼續演進所產生的歷史新氣象,它遭遇了新的挑戰。和平再度開始承受痛苦,先是存在人們的感受中,然後是表現在部分地區的爭論中,然後又在令人戰慄的軍備計畫中。此種軍備計畫冷酷的計算著恐怖毀滅的能力-此種毀滅遠超過我們所能想像的地步。現在到處出現了最值得稱讚的、防止此種戰亂的努力;我們希望此種尋求預先防阻之道的努力能勝過無可估量的危機。

二、

弟兄們,這還不夠,因為被當作能對人類社會具體活動指示方向的和平觀念似乎承認一種無法避免的無能,即是這世界沒有能力在和平中及藉著和平來管治它自己。即使是人性最深處渴求和平,和平也不會自行產生。和平即是秩序,而秩序是每一件事、每一個實體渴求命數,並認定自己的存在。秩序是先天的命數,而且是存在的認定,但它是與許多因素一起合作發生的,因此和平是一個含有複雜的內部支撐架構的頂點;和平像是一個需要堅固的骨架賦給強度的柔軟物體,和平結構的穩固與美好要看各種根本及條件的支撐而定,此等根本及條件常是付之闕如,即或存在,也總是強度不夠,不足以保證和平的金字塔會有一結實的基底及巍峨的頂點。

在本篇對和平的分析中,我們已再次看見它的美好與必要,但我們也看到它的不安定及脆弱。只要我們重新肯定我們的信念,我們便可下結論:和平是一種責任,和平是可能的。這就是我們重複不已的訊息,一種本身能成為文明理想的訊息,它反映出人們的熱望,加強了低微柔弱者的希望,並且使基於正義的強者顯出高貴。它是一種樂觀主義的訊息,是一種對未來的預見。和平不是一個夢想,不是一個烏托邦,不是一個幻象錯覺,和平也不是(希臘神話中)西西佛斯那種(永遠也不能成功的)勞苦。不是的,和平可以延長,並可以加強,和平能寫出歷史上最美好的史頁,不僅用權能與光榮的莊嚴來寫,而且用更偉大的人的德性、人們的美善、集體的繁榮以及真實的文明(愛的文明)來寫。

和平是可能的嗎?是的,是可能的,它必能達到。但我們必須要弄清楚:就如我們已經說過和平是一種責任,是可能的,但它只有在用許多不容易的條件集合在一起的時候才是可能的。我們知道,討論和平的條件是一件極繁冗、極困難的事。我們在此不敢放膽討論,我們將這事留給專家,但有一點我們不會緘默,這一點顯然是有根本重要性的,我們將只提出它來提醒你們,並將它寄望於善良及聰明人們的反應,此一點即是和平與世界對人類生命的觀念之間的關係。

三、

和平與生命,二者皆是社會秩序中最高的價值,二者又是唇齒相依的價值。我們需要和平嗎?那麼讓我們保護生命!

「和平與生命」一詞幾乎可看成一個重複的同義字,一個修辭學的口號,但它不是的。這一詞中的兩個名稱合起來代表在人類的進步在向前邁進中很難贏得的東西-這一段向前邁進仍缺少最終的目標。在人類歷史劇中,「和平與生命」一詞中的兩個名稱,已不知多少次發生了強烈爭鬥,而不是一種兄弟之誼的擁抱。經過衝突才尋獲贏得和平,就像面臨毀滅才會自衛一樣。和平與生命之間的密切關係似乎是出自本性,但並不是一向如此,這點可從人們的思想與行為去證明。假如要了解進步的動機,我們不能不宣告此種密切關

係是似非而是的新事物不只在一九七七年這恩寵年而是到永遠,此事要做得成功並不容易也不單純:我們將遭遇太多可怕的阻撓事物,它們儲藏在假信念、經驗主義及功利主義成見、所謂的國家前提以及由歷史與傳統所傳下之習俗等廣大的軍械庫中。甚至在今日,此等阻撓的事物似乎還會構成無法超越的障礙。悲劇性的結論是:不管邏輯如何,如果和平與生命實際上可以分離,在未來的前景即會朦朧出現一幕大災禍,這災禍在我們的時代裡將是廣大無限且對和平生命二者皆是無法挽回的。日本廣島即是一個恐怖而不容置辯的證明,也是一個上述可怕的先例。依那應受譴責的說法,如果和平果能從它與生命的關係中勉強分離出來,那麼和平可能成為死亡的可悲的勝利。想起泰西塔斯(Tacitus)(註2)的話:「他們造了一個沙漠荒地,然後稱其為和平」。再者,依那同一個假說,付出了使其他的人受壓制和迫害的代價,而使某些有特權的生命可以被高攀,可以受到自私的且幾乎盲目的拔擢。難道這是和平嗎?

此種衝突如今可看出不僅是理論及道德上的,亦且是悲劇性的事實。甚至在今日,它仍然繼續在褻瀆並用血沾污了人類的社會的許多史頁。在此事上,通往真理的鑰匙只有藉真承認生命的卓越價值及承認其為和平的一個條件始能尋獲。其公式為:「要和平,就要保護生命」。生命是和平的冠冕。如果我們把我們的活動的邏輯基於生命的神聖之上,則戰爭在實質上便不堪做為普通及習慣上維護權利及保障和平的方法了,和平只是無可爭論的優越權利以及對生命的歡樂讚頌。

可舉的例子無數,在發生事變的歷史事件中是如此,在遭受厄運的歷史事件中,當生命在和平的面前被置於危難之中時更復如此。根據「三個基本的無可避免之事」,若為獲得真實快樂的和平就必須「去保護生命,去治癒生命,去促進生命」。

四、

窮兵黷武的政策馬上產生問題。那句曾經指導政治而如今依然故我的古話-

「要和平,就得準備戰爭」-已毫無保留的被摒棄了(參閱路十四:31)。於是我們依坦率大膽的原則來抨擊人與人之間為爭取軍事優越而產生的虛偽且危險的「武器競賽」計畫以及秘密對抗。即使因一種仍然殘存的巧妙智慧或一種靜默而巨大的抗衡作用使敵對的致命的威力維持平衡,因而使戰爭(那會是何等樣的戰爭!)沒有爆發,但我們又豈能不哀傷那些無可計數的經濟資源及人類能力被傾棄浪費,用來保存每一個國家那些最昂貴、有效武器構成的護盾,而這些卻造成學校、文化、農業、健康及人民財富等方面的資源的損失。和平與生命承擔著巨大且數不清的重擔,乃是為維護一個建基於對生命永遠有威脅的恐嚇上的和平,同時也是為用一種恆常對和平構成威脅的方式來保護生命。人們會說:這是不可避免的。依一種至今仍是如此不完美的文明觀念而言,這話可能是真話,但我們至少得承認,此種讓武器競賽在生命與和平中間樹立起來的天生的挑戰是一種本身即具有謬誤而必須修正並需廢棄的公式。因此我們要稱頌那已經致力於減少而最後要消除此種冷酷無情之戰爭的努力。此種戰爭導因於各個國家有增無已的軍事潛能,這些國家就好像應該非互相為敵不可,又好像他們無法瞭解,此種國際關係的觀念終有一天會以毀滅和平、毀滅無數人命的方式來解決的。

五、

但非僅戰爭能摧毀和平。每一件有害生命的罪行都會打擊和平,尤其當它攻擊人們的倫理行為時為然,這就像今日所經常發生的用可怕而常是合法的舉手之勞,藉墮胎來抹殺初生的生命。下述理由卻被用來使墮胎正當化:墮胎乃為減緩人口膨脹的麻煩,為除掉那些命定為畸形、社會恥辱、無產的可憐蟲等人。這看來好像對和平有益而非有害,但事實不是如此。抹殺一個初生或已生下的生命,不管如何是已經侵犯了至聖的倫理原則,而此一原則是人類生存的觀念永遠依據的準則:人的生命在其被懷孕的初刻即是神聖的,直到它自然生存的最後一刻為止。它是神聖的,這是什麼意思?就是說,生命必須免於任何迫害它的獨斷力量,它不能受到傷害,它值得所有的尊重、所有的照顧、所有忠實的犧牲行為。為那些信仰上主的人,這是自然的、本能的,而且確是一種由宗教法律所生出的責任。即使對那些無幸運接受那撫慰所有人類的上主之手的保護與申辯的人們來說,此種神聖的意義仍是一樣的。就是說,活著的人有他所持有的不可傷害、不可褻瀆的要素;這而且必然是一種能為人類尊嚴所感受到的事。那些不幸有此種難以寬恕的罪刑而今深悔曾故意迫害一個生命的人們,他們知道這點,也感覺到這點。無辜之血的聲音在那些謀殺者的心裡刀割似的吶喊。藉著自私的詭辯是無法求得內心的和平的!即使假設他能得到內心的和平,但對這種和平-就是說對一種能保護秩序以及社會安定生活的整個系統的打擊卻是不可磨滅的。個人的生命與和平通常總是由一種無法打破的關係連在一起。如果我們希望進步的社會秩序建基於無形的原則之上,我們就不要在它基本系統的中心內侵犯它,要尊重人的生命。甚至在此種觀點下,和平與生命在秩序及文明的基礎上也是緊相聯繫的。

當檢討起那成百種把侵犯生命的行為似乎視為正常的方式,這種討論是沒有完的。把侵犯生命視為正常的包括:個人的犯罪被組織成集體的犯罪,使整體公民緘默且成為共犯,使私人的仇殺變成一種卑鄙的集體責任,恐怖變成一種合法化的政治或社會所肯定的現象,警方的刑求成為一種使公共力量不再是指向恢復秩序而是指向專施卑鄙壓制的有效方法,生命的安全做這樣的妥協的話,和平是不可能昌盛的。哪裡放肆暴行,哪裡就沒有真正的和平了;但若是人權真被表明而且被公開承認,並受到保護,則和平就會成為社會中充滿喜悅而活躍的氣氛。

國際間保護人權、保衛孩童及維護人類基本自由的承諾是我們文明進步的證明。只要它們是生命的護盾,它們就會成為和平的偉大史詩。它們是周全的嗎?它們已被遵守了嗎?我們必須注意,文明即是以此種宣告來表達的,且是在此種宣告中找到文明本體的保證。假使此種宣告被注入良心及倫理行為中,文明的本體就將是完滿而榮耀的;如果它仍舊是一個死的字眼,它就會受到嘲笑及侵犯了。

六、

人啊,廿世紀末期的男男女女啊,你們已簽署了你們所達成的充實人類的約章,假若這些約章是真的話;如果這些約章是空洞的偽飾意願或法庭偽善的行文,你們已為歷史定了你們道德的罪,它的尺度,在於真正和平與生命的尊嚴之間所成的等式內。

請接受我們誠懇的諒求:履行這個等式,在這等式上會興起一個在我們生命與和平文明層次之上的頂峰-我們再說一次,這是愛的文明。我們當講的都講完了嗎?

不,還有一個尚未解決的問題:這樣一個文明的計畫如何能實現呢?我們怎樣真正的聯合生命與和平呢?

我們的答覆可能不為那些只用本性眼光的人們所接受,我們必須依賴我們稱之為「超恃」的宗教世界。為發現在整個人性內的力量的系統,我們需要信仰;天主的神性介入這人性內使人能夠產生人所認為是不可能的較高能力,我們需要「和平之主」(斐四:9)的幫助。如果我們認識並相信這事,且如果我們依照此種信仰成功的發現生命與和平之間的關係並付之實施,我們便會快樂無比。

七、

對上述將生命置於和平之前,並使和平賴於生命的不可侵犯性這種推論,這兒有一個重大的例外。此種例外是在某種比生命本身更高的美善開始起作用時便會出現的。這是一種美善的問題,它的價值高過生命本身,譬如像真理、正義、人民的自由、對近人的愛、信德…於是想起了基督的話:「為得到『生命』(基於這些更高的美善)需付出性命」(若十二:25)。這告訴我們,和平必須是看做與生命有關係的,且為保障生命幸福,使人的存在安和有序,不管是內在的或社會性的,皆是有秩序而且快樂的和諧;因此人的生存乃生命本身不可也不應該脫離其高貴目標,因為缺少目標,生命就沒有意義了。那麼人生有何意義呢?是什麼給予生命-超過已為和平安好的寧靜-尊嚴、精神的圓滿性、倫理的偉大性、還有它宗教上的終的?若和平在我們生命的國域內交給愛,以最高級的說法說,若它被犧牲了,那麼和平,真正的和平會失掉嗎?且若犧牲真的成了救贖計畫的一部份並成為超越現世形式及尺度之存在的可稱頌名銜的一部份,站在一個較高的永生層次上看它不會取回和平,它不會取回永生生命的百倍和平嗎(參閱瑪十九:29)?在基督學校裡的那些學生能瞭解這些超性的話(參閱瑪十九:11)。為什麼我們不能成為這些學生呢?基督祂是我們的和平(弗二:14)。

我們願和平降臨那些帶著我們的祝福,接受我們和平與生命之傳話的人們身上。

一九七六年十二月八日發自梵蒂岡

教宗保祿六世

註解:

1. 參閱《和平於世》通諭。

2. 羅馬歷史學家。

和平的真正武器

致政府首長!

致國際機構代表及推動者!

致政治家、國際社會生活問題研究者、政治評論者、勞工界人士、社會學者、

關切民族間交往的經濟學者!

致全世界人民-無論你是醉心於四海之內皆兄弟的理想,或是對建立民族間平等、正義、合作之可能性,感到懷疑或失望的人!

最後,致促進人民友誼的宗教信徒:基督徒,教友,你們都以謀求世界和平為你們的信仰基礎及博愛的目標!

一、

今年,一九七六年,如同往年,我們以虔誠之心,再度向諸位宣布我們的和平文告。

在文告之前,我們首先邀請諸位仔細而耐心地聆聽,和平的重要問題是應受你們細聽與反省。縱然,在這一年之始,我們對這問題重複的呼籲,似乎已屬老生常談,甚且,由於研究與閱歷之豐,你們博學多聞,大可自覺深明有關和平的一切問題。

但是,和平問題錯綜難解,若能知道我們對此問題由衷的感受-處身歷史境遇中,直接經歷的感受-對你們還是有用的。

我們最初的感受,有著截然不同的兩方面。首先,最重要的,便是我們懷著喜悅與希望,看到和平的觀念有了進展。人們心中日益關心、重視和平的問題,發展締造和平的組織隨之而至,官方與學術界均日漸表示擁護,朝向和平的工作時有增進,譬如:旅行、會議、集會、貿易連鎖、研究、友誼、合作、援助等等各方面,使和平之基日益擴張。一九七六年七、八月赫爾辛基會議就在此方面帶來希望。

然而,不幸的是,我們同樣也看到違反和平實質與目的的現象;這些現象也在進展著,雖然只限於暗裡進行,但卻是未來大戰或戰爭之始的明顯徵象。例如,國家認同感,原是一個民族各方面統一之合法且值得讚揚的表示,但伴隨而至的,卻是國家主義的再興,過份誇張國家的一切,甚至成為團體自私和封閉的敵對主義,而敵對和各種可能之競爭,其危險而又恐怖的種因,就是萌發在這種團體意識裡。

還有一種各國擁有各種大量武器的不正常發展,這情況真令人膽顫心驚。我們的疑惑有理可據,因為國際市場中武器交易佔最高地位。其巧辯的理由是:要自衛,甚或純粹只為虛張聲勢和增加潛力,就需在軍備上不斷競爭,唯有彼此軍火平衡,才能確保和平。

損害和平穩定性之理由不盡於此,我們還能稱這正急劇地遭受相互衝突的主義所分化的世界為和平嗎?這些主義以權謀、暴力組成,將人民彼此分化對立,而且,若任此種主義自由發展,它更將在人民中分派系,用不可妥協的仇恨、和在每一社會結構中進行其派系鬥爭以毒化人民,做為他們存在與活動的理由。在這種政治情勢下,表面的正常隱藏不了枕戈以待的鐵腕,只要敵人暴露其致命的弱點,便不惜餘力予以打擊。這是和平嗎?這是文明嗎?我們還能稱一群互相對立、迫害的百姓為民族嗎?

在那些爆炸性的地方,充斥著的是武力鬥爭,或以暴制暴的政策,哪裡有和平可言?我們激賞人們為了平息多年來蹂躪大地,和那些隨時可能觸發席捲各洲、各種族、各宗教、和各種社會理念之戰爭與游擊戰所做的努力,但是我們卻無法隱瞞這種和平的脆弱性,因為它只是大戰爆發前的平靜,就好像暴風雨前的寧靜,只有假裝互相尊重的外交辭令,才會稱它為和平。

二、

從歷史事實,我們認識到和平乃是一種長期治療的工作,就好像在自大而多變的人類中建立的交往,其健康狀況原本脆弱。要和平,就要不斷明智的努力運用我們所謂的外交政策、國際秩序、和談活動,這些超級的創造想像力。多麼可憐的和平啊!

那麼,什麼是你們的武器呢?是對那將毀滅大半,甚至全人類的空前死戰的恐懼嗎?是對某種政體-比如殖民地主義、帝國主義、或以暴亂為始而後恐怖且歷久不衰的革命等的妥協順服嗎?是防衛的秘密武器嗎?是以利己自私操縱經濟世界,使人們不得不屈服於緘默的資本主義者嗎?是對歷史文化的自我陶醉,而妄自尊大的以為它將保有永久的輝煌勝利嗎?還是那些冠冕堂皇,假意為安排國際生活,並使之合理化的組織機構呢?

在這些基礎下所支持的和平是否確實?是否有效?是否完備呢?

三、

所需者,實不止於此,這就是我們所要說的。除此之外,我們還要其他保衛和平的武器,這些武器與指定用來謀害、毀滅人類的武器不同。我們所需的武器,最重要的,乃是賦予國際公法以力量與威望的倫理道德,其中最重要的一項便是遵守協約。為使國際關係有效和諧、國際正義穩定堅固、民族意識正直,「遵守協約」仍是有效的公理。這條公理乃是和平的盾甲,因為那裡有協約不是正義的反照?必須絕對廢止所謂「既成事實」的一貫作風-乃犧牲人類無辜、造成無以計數、無可追究的破壞,卻達不到伸張正義之目標的盲目而無限制的武力競爭-是國際新制度的依據,也是奔波於諮詢、研討、商談之調停者的依據。一言以蔽之,就是要把武器與戰爭排除於文明的世界之外,明智的裁軍是和平的另一武器,正如依撒意亞先知所言:「他將統治萬邦,治理眾民;致使眾人都把自己的刀劍鑄成鋤頭,將自己的槍矛製成鐮刀。」(依二:4)我們再聽基督的話:「把你的劍放回原處,因為凡持劍的,必死在劍下。」(瑪廿六:52)這是烏托邦嗎?還要多久呢?

這裡我們談到懷想中的理想人性世界,這世界中的新人類尚未出世,尚待教育-他們將免除殘酷軍器的慘痛,卻滿懷本性中的道德原則,並因此強而有力。那些原則本早已存在,只是尚在理論之中,實行不夠成熟、柔軟、脆弱,且在民族意識與潛意識中剛露曙光,根據歷史學與人類學所謂的實在論者,他們的診斷:其脆弱性似已無藥可救,特別由於軍備的裁減,如果我們不想讓裁軍流入童騃性的樂觀主義、盲目的天真、和迫害別人的誘惑-這些不可饒恕的罪惡中,就該予以公平而普遍的實施。要裁軍,就要向每一個人做要求,否則就會成為忽略自衛的一項罪惡。為了正義、為了和平,在社會具體、和諧的生活中,刀劍豈不是也有它存在的理由嗎?(參閱羅十三:4)是的,我們該承認這點。但是,這世界難道沒有革新的動力?一個真實不假的希望?一個新而有效的進展,以及一個將會實現,將會存在、人人所渴望的歷史嗎?我們的主基督,他是新的先知,他曾宣稱古老、原始而本能的傳統已漸消沈,他帶來了強而有力的聖言,這聖言不僅公開指摘、公開宣布,甚至也在某種條件下締造了新的

人類,他向我們宣告:「你們不要以為我來是為廢除法律或先知,我來不是為廢除,而是為成全。…你們一向聽過古人說:『不可殺人』!誰若殺了人,應受裁判。我卻對你們說:「凡向自己弟兄發怒的,就要受裁判。」(瑪五:17、21—22)

四、

這不再只是個簡單、天真、而危險的烏托邦,卻是日新又新的人類新法律,它以「你們眾人都是兄弟」(瑪廿三:8)這條最適切的原則來保衛和平。如果四海之內皆兄弟的意識真正穿透了人類的心靈,人類難道還需要以武裝自衛,甚至盲目而瘋狂的殺害無辜的弟兄,以及為了致力於和平,而進行屠殺,如同一九四五年在廣島?事實上,在我們這個時代裡,豈不是有個現成的榜樣-弱小的甘地,以非暴力為原則,作為唯一的武器,為全國幾億萬人民,謀求一個新民族的自由尊嚴!

文明追隨的和平腳步是僅以橄欖枝為武器。文明之後跟隨的是法學士,他們拿著厚重的法典,引領人們走向理想的社會,之後是政治家,他們專精的不再是策劃所向無敵的軍隊,以打勝仗,壓榨敗北的敵人,而是運用仁慈與友善的精神富源。正義也在這有秩序的行列中前進著,如今,它不再驕傲與殘酷,卻完全傾向於保護弱小,懲罰暴力,確保秩序-這秩序得之不易,卻堪稱自由中的秩序和有意識的責任,此一神聖的辭句。

我們該高興:這行列雖因敵人的攻擊和意外事故而被打斷,但仍在我們這悲劇時代裡,在我們的眼前,邁步前進,它的步伐也許緩慢,但卻真實不虞,且對整個世界皆有裨益。這是一支願意使用和平之真正武器的行列。

五、

這篇文告,對真正配稱為福音的門徒與僕人的人,必須有個補充,即回想我們的主基督,曾在和平的課題上,多麼明顯的要求我們,放棄一切武力,只留下仁慈與愛心。

我們知道,基督的話有時顯得矛盾含糊。當我們再發現福音以自我犧牲作為和平的規律時,切不要厭惡,譬如,想到「如果有人願與你爭訟,拿你內衣的,你連外衣也讓給他」(瑪五:40)那麼,禁止報復豈不是危害了和平?的確,這豈不是沒有保護,反而迫害了受辱的一面?「若有人掌擊你的右頰,你把另一面也轉給他。」(瑪五:40)如此,便沒有報復了,沒有血仇了(如果未受辱而先行報復,更是大錯特錯了)。福音中屢次勸勉我們寬恕別人,這並非膽小軟弱的行為,也不是在不公道前卑躬屈膝,而是友愛的表示,是為我們蒙獲天主的寬赦而定下的條件,而天主的寬赦是我們所需,遠比我們對別人的寬恕更大更慷慨!(參閱瑪十八:23;瑪五:44;谷十一:25;路六:37;羅十二:14等)。

切記,當我們念「天主經」,祈求天主寬免時,我們對寬恕別人的許諾,「求您寬恕我們的罪過,如同我們寬恕別人一樣」(瑪六:12),是我們自己定下了得赦的條件及範圍。

我們,基督的信徒,更應深思,並以信心勇氣實踐此一教訓。只有在和平中才能表現和平,和平與公益的要求無法分割,且要由個人的犧牲、慈善、仁慈與愛心來支持。

一九七五年十月十八日發自梵蒂岡

教宗保祿六世

我修好為和平之道

這是我的文告,為全體善意的人們,你們已經知道,也不會有異見,兄弟們,我們締造和平吧!

一、

我們的文告是簡單的,但同時如此嚴重,如此需要,幾乎要得罪人:和平豈不已經存在?除了已經做的,或正在做的,還能為和平做何事呢?人類的歷史,豈非依它自己的能力,走向世界的和平嗎?是的,或更好說:似乎是的。然而和平需要產生,要不斷的產生。它可由勢力平衡而產生,但此勢力平衡不穩定,要以速度與行動相稱才能維持。在法律秩序及國際社會中的機構,負有宣佈和保持和平的責任,要達到其目的,就要不斷工作,時常知道如何產生和平。

這類需要乃由人類成長開始,不斷進化而來。人類繼續,世代綿延。即使現在的法律及歷史情形不變,仍需要努力,不斷進化,教訓人類忠守社會的基本法則。這些法則必需存在,以引領不定時期的歷史,其條件為善變的人,及繼續前人的青年,常被教導秩序規則及和平理想。由此可見,締造和平,等於教育和平,這並非容易的小事。

然而我們知道,在歷史上不只有人在改變,事物亦能變更,也就是說:人在社會中和平生活,關乎問題適當的解決。無人能說國家的組織或國際的現狀是完美的;許多許多的問題還未解決,昨天的問題存在,今天已發生了問題,明天又要發生新問題,它們都等候解決。我們說:這種問題的解決,不可由自私或暴力的鬥爭而來,更不可由殺人盈野的戰爭而來。如精通民族歷史及國際經濟的賢人所說:我們雖在世界戰爭中,無力自衛,但依靠天主聖言,亦同樣說:「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全人類,已承認這個基本原則。因此,人雖然是兄弟,但仍有戰爭的原因,因此和平必須是明智的,有施效的。和平需締造,需產生,需尋找。當以謹慎的心情,以新鮮不倦的意志締造它。這樣,我們深信驅使現代世界的原則:和平不是被動的,壓迫人的,而是該創造、預防及施效的。

我們喜悅的注意到,這些世界生活的引導原則,至少在基本上,已為大家所接受。我們覺得我們有責任感謝、稱讚在世上推行和平的領袖及機構,因為他們選擇了他們行動的第一標語為:只有和平,才能產生和平。

二、

讓我們用預言的方式向世界各地重複最近梵蒂岡第二屆大會會議:「所以我們要全力設法,務使有一日,在各國同意下,得以禁絕一切戰爭…又因和平是各民族互相信任的的結果,而並非可能以武力強加於各國者,故各國應設法終止軍備競賽…因為各國首長不獨負責本國國民的公共福利,而且亦應推動全球人類的利益,他們為民眾的輿論及意見所左右。當敵對、輕視、不信任、種族仇恨和固執成見,在人們中間製造分裂及衝突時,則他們建樹和平的努力,便是徒然的。」

「故當今之急,是革新思想的教育,使輿情指向新方向。凡獻身教育,尤其那些獻身青年教育及左右輿論者,其最重責任,是以新的和平思想培養人心。我們每人都應改造自己的心,並應著眼於全世界,著眼於同他人攜手合作,以改善人類生活。」(註1)

我們的文告,是以這點為其主要特點,謂在外在和平之前,當是內心的,才能達到它的價值。若我們願意停止殺人的武器,先當解除內心的武裝。必須把和平給予全人類,其需要的精神根由乃共同思想與愛情。天主之城的設計者聖奧斯定寫:「人性雖同,但因語言各異,不能互通意見,因此人更願與犬為伍,而不願與人為伴」(註2)。

三、

內心的和平,是真正的人道,真的文化;幸而已開始了,世界愈發展,它就愈成熟,它在人類各種各色的交往中,找到它的力量。這是件複雜而緩慢的工作,但其範圍廣大,自然而生:世界將趨於合一。然而我們不可自欺,和平和諧,雖然在人間傳佈,因著發現各地互相有關,因商業的交往,因對人的共同看法,但常當尊重各種文化之原來及特有的性質,因交通及大眾傳播的便利等,我們仍當注意,今日發生了新的嫉妒民族主義,建立在民族、語言及傳統上,而互相競爭,仍有窮苦及飢餓的狀況。國際有力自私的經濟表現興起。傲慢的主義成為社會的基礎。地方戰爭容易發生。還有,殺人的武器,在量及質上大增,能消滅人類;以和平的名義,稱讚強暴。是的,世界趨向統一,但亦有恐怖的可能,使不可避免的衝突,更為可能、容易、可怕,以為這類衝突,在有些環境中,是必要的,不能避免的,為公義所要求的。「則公義將有一日,不為和平的同伴,而成為戰爭的伴侶嗎。」(註3)

我們不做理想家,不是樂觀或悲觀者,我們站在現實的立場上,有時以虛幻的希望,有時以深重的失望,告訴我們,在我們文化龐大機器中,有些工作不正常。這部機器,因製造不良,將可能要爆炸。我們說製造不良,不說欠缺,是缺少精神要素。雖然我們承認這要素已存在,已在現代歷史和平進行中工作,這是應加以承認及鼓勵的?我們豈不將教宗若望二十三世獎贈與聯合國嗎?這位教宗曾寫過「和平於世」通諭。

四、

但我們敢說,應該做的更多,當用精神要素,不但阻止人間的紛爭,而使他們有和平及文化的情感,亦使人有修好之心,這是產生和平的道路。阻止戰爭、阻止鬥爭、調和停職、劃定國家邊際界限及交往、創立共同利益,尚為不足,以空前毀滅與痛苦的恐嚇使鬥爭無法產生亦不夠。強迫人帶來和平、利益和暫時和平都是不夠的。應進一步建立一種基於心中的自由友愛的和平。

我們知道這是困難的,比任何方法更困難,然而非不可能的,並非幻想。我們信賴個人及民族的基本性善:「天主造了萬物,為叫我們生存?」(智一:1)明智長久的努力,使人類、社會階級、城市、民族及文化互相瞭解,不會無效的。我們格外欣悅聯合國聲明婦女年,使婦女更參加社會生活。她們以天主賜給的才能,對社會做很大及特別的貢獻。直見、創造、感覺、同情心、體諒與愛情,使婦女特別成為家庭與社會修好的創造人。

也是特別滿意的根源,能發覺教育青年,有人類合一的普遍觀念,這不是豫疑、卑賤、不適當、不顧公義的觀念,而是大方、愛慕,已經興起且已進步的觀念。它有修好的無限能力,它能以真理、以榮耀、以公義、以愛情、以人類的固定及新歷史,指示和平的道路。

修好,青年男女,勇敢男女,自由男女,善男善女,你們願意想它否?這特奇的話,能在你們希望與成功的字典中,找到它的位置否?

這是我們的文告祝福你們的:修好為和平的道路。

五、

教會的男女、主教們、神父會士及修女們,是為你們。

從事公教工作的信友及全體教友,也是為你們。

修好為和平的道路,需要一個補充,雖然你們已經知道。

這不但是我們文告的一部份,如你們所知的,而且是主要部分。因為它使我們大家知道,最先及不可或缺的修好,乃是與天主修好。為我們有信仰的人,只有這條路,才可達到和平。的確,在我們得救的意義上,與天主和好及我們的和平是一致的;與天主和好,是和平的原因。這是基督的工作,他補救了罪惡在我們與天主關係上,所引起的鴻溝。我們引聖保祿對這點的話:「這一切都是出於天主,他曾藉基督使我們與他自己和好」(格後五:18)。

我們即將要開始的聖年,希望能引我們至此最先及幸福的修好;基督是我們的和平,他使雙方在他的奧體內合而為一(弗二:14-16),在梵二大公會議結束後的十年,我們應深思我們的信仰及我們的信友生活,這些主要真理的神

學及教會學的意義。

因此,邏輯及必要的結論,是我們若真在基督內,這是容易的,我們在合一上當是完全的,在教會中統一,在教會內合一中。先是奧跡及組織上的融合(參閱格前一:10;格前十二:12、27);後是全體信友的合一(註4)。二者皆要求自身的和好,它當給信友團體帶來和平,這是聖神的效果,愛情與喜樂隨之。(參閱迦五:22)。

六、

在這方面,我們亦當締結和平。近日公佈的「教會內修好的勸告」一定會引起你們的注意,我們以耶穌基督的名義勸你們默想這個文件,並設法由它抽出修好及和平。任何人不可想他能逃脫修好與和平這兩種不可避免的條件若他要與基督融合,而停留在固定的習慣上假如這些習慣不符合耶穌教會。反而我們當趨向,每人該努力,對建立教會有新的貢獻。我們豈可不引吾主耶穌在解釋福音中最後的話:「使他們完全合而為一,為叫世界知道是你派遣了我」(若十七:23)?我們豈不能有看見親愛而在遠處的兄弟又回至以前幸福融合的歡樂嗎?

在這聖年中,我們該祈求,使公教能有與幾個兄弟團體合一的喜樂,他們離羊棧已這麼近,但仍豫疑跨過門檻。我們亦該為其他宗教的誠懇信徒祈禱,使能發展已開始的友誼交談,使能共同為世界和平而工作。

我們先當祈求天主,賜我們謙遜、愛心,使我們能常表示我們的信仰,具有吸引修好與和平的能力。

我們祝福和降福你們:「天主那超乎各種意向的平安,必要在基督耶穌內,固守你們的心思念慮」(斐四:7)。

一九七四年十二月八日發自梵蒂岡。

教宗保祿六世

註解:

1. 《論教會在現代世界牧職憲章》,82。

2. 聖奧斯定《天主之城》,19:7。

3. 聖奧斯定,同上。

4. 參閱《大公主義法令》。